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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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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3

春杏就像是發了瘋似的,拽著張婳的衣裳硬生生的撤下一塊布來!女人尖叫的聲音此起彼伏,有誰還會記得今日是宋夙朝和柳凝的婚宴。

“宴卿!你幫幫母親!”張婳的哭聲讓人聽著絕望,像是走投無路,無人可以救助。

柳凝看著眼前的場景,真是有些習以為常。

十九歲,剛入宮時候,她似乎便也是這樣子。

宋肅北雖將她帶入宮中,她在宮中的位份並不高,也沒有資格教養宋祈。

宮中人捧高踩低,見柳凝的娘家遠在漳州,上京無人可依靠便使勁的苛待她。她所生之子,就成了各宮都可以使的筏子。總有各宮裏的娘娘苦口婆心勸柳凝同皇帝說情,把孩子送到她宮中。

但他後宮嬪妃數不勝數,各宮娘娘為了爭寵絞盡了腦汁,只求著皇帝能來宮中見其一面,無所不用其極。

她若是不應,便是拿喬端架子。

不論她解釋多少遍,她們也一口咬死了她目無遵紀,恃寵而驕。

柳凝自小也是被爹娘捧在掌心的嬌兒,她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事!

可她是名聲受了損,便是做些再尋常不過的事,旁人也會她另眼相待。自打那時候起,她便知道人在地位的時候說的再多,他人也未必是會聽的。除非,你有所依仗才能慢慢的往上爬。

柳凝站在宋夙朝身邊,隔著人群見著春杏為了求自保在地上打滾撒潑,她向著他靠近了一些:“王爺。”

“別動。”宋夙朝皺了皺眉,他不喜旁人無緣無故的就碰觸他,特別是有目的性的接近,冷聲的說:“怎麽嚇得,連站也站不好?”

柳凝倒也沒有被這冷臉,掃了興。轉而,她還可憐起那丫鬟來:“那丫鬟,卻也是誤入歧途的之人。”

宋夙朝心中百感交集,大紅的喜服只襯得她的臉嬌艷無比,可是,這女人雙眼清澈,她是如此的小心翼翼,明明這雙眼睛的背後是藏滿了心機,卻讓他厭惡不起來:“你倒是說話得體。”

柳凝對上他的眼,提醒道:“我怕給這丫鬟給王府蒙了羞。”

“別辜負你主子的一番心意。”宋夙朝更是沒拆了她的臺,順著她話,問那丫鬟:“老實交代,或許還可保一條小命。”

眾人聽著話曉得了,柳凝先前的種種惡跡,都是被這丫鬟害的罷!

這樣的日子裏,發生了這樣的事,拖出去打死都算輕的。這柳凝還如此好言好語,卻也不是如外頭那些人所傳言,是個惡性子,相反之還是個明事理的好主子!

“王爺!都是奴婢豬油蒙了心!受了別人的指使!”春杏想想保命要緊啊!她指著田婆子,喊道:“奴婢有證據,便是與這田婆子聯絡留下的紙條子!”

“你這丫鬟,空口白牙就胡亂的編排。”田婆子大力的拍打著她的背脊,想將她從張婳身上托開:“我們夫人可是相爺的正妻!要是出了什麽事,你們擔待的起麽!”

這好好的婚宴鬧成如今這樣子。

喜燭、喜盤,砸碎了一地,幾個女人扭打在一起,那是脫發也亂了,身上名貴的衣服也扯破了,張婳哪裏還有先前端莊賢惠的樣子。

今日的婚宴,比柳凝原想中要熱鬧許多。

“宴卿,我不是這樣的人,你要信我啊!”張婳苦苦的哀求著嚴宴卿。

可這句話剛落下,嚴宴卿的臉色就變了,他對她說什麽都沒有興趣聽了:“母親這樣的話,還是留說給父親聽罷。”

天雖還陰沈,外頭的雨卻漸小了起來,空氣有些僵持不下。柳凝恍然想起來,前一世,嚴宴卿似乎一直為娶妻,後來是認了親族裏的孩子,作為繼子養在名下。

嚴府沒有女主人,一直便是張婳給他帶孩子。

只是有一年,等孩子漸漸大了起來,在外頭走動,也會時常跟著張婳到後宮來給張貴妃請安。宮女們總笑著吉利話,張婳年紀又輕,牽著那孩子的時候,只顯得是親生的一般。

但嚴宴卿當時已經是人居高位。

他每一回聽到這樣的話,都要以漠視遵紀法度的由頭去打死幾個宮女。便是宋肅北也頗有微詞,說他太在意這個繼子,受不了旁人對其有一絲不尊敬。

如此想來,嚴宴卿和張婳還沒有發展到那地步?

不然的話,嚴宴卿也不會這麽快就指認了春杏,就是那個帶他來她這處的丫鬟!他更不會,對張婳的事坐視不理。

柳凝的目光淡淡的在兩人身上掃過,宋夙朝在她身邊看著,他眼底也閃過一絲嘲笑,繼續看熱鬧,周遭的賓客也是熱鍋上的螞蟻,哪裏會錯過這樣的事!

與那狼狽的張婳比起來,這位柳娘子可真是膚若凝脂,吹彈可破,而且還是那一種名門望族的貴女風範!

“當初嚴府與柳娘子退婚,這裏頭該不會另有隱情?”

嚴宴卿呼吸微促,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:“是我嚴某配不上她。”

柳凝這才掀起眼簾,沒說話的看了過去。

看得出來,兩人對以前的那些事並未放下。宋夙朝的手從柳凝背後繞過去,可沒有什麽好風度,“嚴郎君如今後悔,是不是也太遲了些?”

這樣細微的動作,只有柳凝她感覺到了。仿佛只要她開口再說些什麽,就會惹怒宋夙朝做出些什麽不好的事情來。

她明艷的臉上,出現了幾分為難。

“王爺,小的們又從這丫鬟屋子裏搜羅出好些寶貝!”

珍寶匣子滿滿當當。也不枉柳凝恐怕抓了春杏會打草驚蛇,便演了抓賊的一番戲碼。

這些日子以來,這丫鬟兩頭得賞,胃口養大了。她手腳本就沒對沒多幹凈,如今,被抓個現形,春杏慌亂之下那是多說多錯,將張婳的那些勾當都曝了出來!

“那些都是嚴夫人給我的封口費,夫人您快說啊!”春杏曉得今日犯事太重,若不再交代了,她全完了:“是您要奴婢盯著柳娘子和王爺,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匯報給您!”

“我如何能做這樣的事情!”張婳順著人群,看到了那雙秋水的眼瞳,她指著那方向喊了一聲:“宴卿,定是有人在害我!”

田婆子也叫起來:“柳娘子,我家夫人與你無冤無仇的,你如何這般狠心壞她名聲!”

王府的管事可不是吃素的,見著滿地的狼藉,也罵回去:“你這臭婆子!我家王爺是可是先帝爺親封的大將軍王!你敢對我家王妃不尊敬!”

下一瞬,宋夙朝就攬著柳凝的腰肢,又退後了一些,她站的不穩,只好大半個身子都依靠著他。

“哐當”一聲,桌子也整個打翻了。

柳凝捂著耳朵,她心裏有事,現在與張婳撕破臉維持尚早,對她今後沒有一絲好處。

她得謹慎些,可千萬不能做出一些原來柳凝不會做的事來!

“王爺,你也信她們所說的話?”她輕眨著眼,看過去,“這婚宴,是我操持已久,那相府攪黃了不說,還要汙蔑我的清白,他們還有什麽不敢做的?”

想來,這男人與相府恩怨已久。

讓外人都覺得,她在挑撥兩邊的關系,以洩私憤。

仗著嫁給宋夙朝,這便是柳凝的目的!

柳凝看著他,捏住他的衣袖,她的眼神裏帶著祈求,好像他只要不應允,她就能一直與他這麽僵持下去。

空氣都變得如履薄冰,原主若是想討好一個男人,她又會這麽做呢?

柳凝踮起腳尖,離他更近一些。像是嘴間輕輕的呵氣,都能沾上他冷白的濕冷的肌膚。

她的手臂卻被人攥住了。

“柳凝,你別這麽任性。”宋夙朝銳利的眉眼裏滿是上位者的壓迫感,可這懷中女人似乎對他並不畏懼,衣袖擦過他的臉,若有似無的,但這女人今日整體還算是端莊。

她急切的聞著他身上的味道,想要在他懷裏,把自己藏起來,“他們會怎麽看我呢?”

“有本王在,就不會有任何閑言碎語。”宋夙朝皺起眉,攥著她的手腕,將人拉開些,她要是真這麽在意,以前也不會做出那些事來。

當真是無情麽?

可為何,那嚴宴請像是個臭蟲似的,站在這裏不肯走。他那眼神在柳凝身上,仿佛下一瞬就要將她從宋夙朝懷裏拖出來。

“真的麽?我不知道該相信誰。”柳凝呼吸急促,手不肯從他脖頸兒上離開,語無倫次的說,“嚴郎君他說了一些話,讓我覺得好害怕。”

聽到這些話,宋夙朝的眼中終於是有了些戾氣,他本以為嚴府就算要動手,嚴宴卿與她的關系,總會不讓這事變得太過難堪。但似乎,柳凝看男人的目光從來就沒有好過。

他捏著她手腕的手,也停頓了下,“他的事,你就不與本王交代了?”

柳凝差些被放在腰上的手擁得透不上來氣,她掛著臉上的淚珠,哪裏還能見人,撲在宋夙朝的衣裳上,就當帕子擦似的:“王爺,我的婚事這個樣子,哪裏還有心情說別的。”

嚴宴卿側身,對著柳凝道:“今日之事,是相府失禮在先,我會給王府一個說法。”

柳凝看了一眼他,溫柔的,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。

“人都走了,你還看著?”宋夙朝將人拉回來,深邃的視線落在她的面頰之上:“柳凝,你在緊張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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